坠-菜菜子的钟

29岁老总澄 x 19岁秘书羡

“你被开除了！”

魏无羡穿着深蓝色的工装服，手套还没脱，用肩膀上搭着的毛巾一擦脑门上的汗，有点懵：“啊？”

温氏集团的二少温晁居高临下的睨视着他，伸出光亮真皮皮鞋上的一个浅浅的灰色鞋印，旁边挽着他手臂浓妆艳抹的女人在咯咯的笑，“我这双鞋顶你几年工资总和了，没让你赔就不错了，还不赶紧走人！”

魏无羡揉揉自己的鼻梁，抬眼看了眼前这个一脸油光水滑的大背头，又低眼瞟了一眼他的皮鞋，自己推着十几箱货物在仓库里忙，谁知道这人从哪里进来的，还正好挡在他运货的小车前，魏无羡手疾眼快，几下把掉落的箱子都搂住摆了回去，但他也向前踉跄了两步，最后一脚就落在这个公子哥的昂贵皮鞋上了。

“你们开人就是因为鞋上挨个印子？这么随便吗”魏无羡单手插着腰，又好气又好笑的质问道，温晁一听这人居然还敢反问自己，瞪着一双眼珠子，拧拽的一把扯住魏无羡的领子道：“保安！把他给我扔出去！区区破搬箱子的，什么垃圾，还敢跟我讲话，让他滚！”

好，滚可以，那我动手，魏无羡低眼看着捏着自己领子的拳头心里的火蹭蹭往外冒，一攥拳头就欲往人脸上捶。

那俩在库房当班的保安和魏无羡关系都不错，俩个大哥赶紧跑过来拉住他，他们不能违上司的意，也不好意思和魏无羡动手，一个和温晁赔不是，另一个拍拍人肩头诚恳的和魏无羡苦笑道：“魏小哥，先出去再说吧”

下午的阳光正耀眼，刚刚过了中午，他忙着搬货，饭还没来及吃，魏无羡几分困惑的抬眼望着暖色的光线，心想这都什么狗屁烂事。那个劝他的警卫大哥走在他身后，随即赶到他身侧，“小魏啊，我也想帮你，但那个温晁是温氏的二少爷，他说出来话，我们这个职位的违抗不了，只能任由他决定”魏无羡舔了舔干燥的嘴唇，他清楚闹一场顶多只能拖累眼前这个好人，结果还是一样被开，于是失落的笑着冲地面点了点头，轻叹了声气，“知道了，我去找李姐办个离职手续”

那个警卫大哥似乎也觉得很遗憾，连连点头道：“你好好说，我们这走程序，该给的钱还是会给到位的，别差了工钱”

“知道啦！谢谢哥！后会有期”魏无羡把那工装服上半身解开系到腰间，把那擦汗用的毛巾往穿着白背心光肩头上一搭，一边走一边用背影抬起手挥了挥与人告别。

又能有多少钱呢，他一个管库存的，底薪就1500，提成靠自己努力，这个月刚过了9号，遇见个傻有钱的二百五阔少，转眼喝了西北风。

今夜的风很大，明明是夏天，却觉得有那么点冷，魏无羡倚在一个灯柱底下抽烟，仰头看着那白色烟丝随着乱风飘散，心里也跟着乱七八糟的，又呆了大概半个多小时，风吹乱他的发丝碎飘，公园小门口终于传来一个弱弱的但喜悦的声音，微微有那么点结巴，“魏...魏哥，你今..今天下的好早”

一个白领的短发男子背着个上班族专用黑色双肩书包朝他慢慢走过来。魏无羡掐灭那烟蒂，将它撇进一旁的垃圾桶里，抬脸对人笑了，张开手臂走过去勾住人一边的肩膀，“你小子下班时间倒是挺固定的啊”那稍微有点瘦弱的男生腼腆的一笑，“没..没有..温宁也有加班的时候”

这个叫温宁的男生是他刚刚北漂的时候在这个小公园遇到的，那时候他正在焦头烂额的找工作，没钱，睡觉的地方都没有，只能在车站一宿宿的凑活，那天被赶出来了，碰巧到这个小公园里苟着。凌晨2点哪还有人，正当他盖着几张报纸抱着手臂这么想的时候，背后就传来了一阵嘈杂声，魏无羡皱着眉头爬起来扭头一瞟，温宁就是这么一副乖乖的模样背着双肩包和几个流浪汉讲道理，这几个流浪汉他刚进来的时候也看到了，抱着手想来找麻烦来着，被他穷魄的外表和狼性的眼神给劝退了。这个青年一看就是刚毕业不久的学生，他和他们说这背包里的笔记本很重要，真的不能给。

眼看那几个人要动手，魏无羡被吵醒了正不爽，英雄病正好又上头，把报纸从身上一掀，冲上去对着离自己最近那个就是一脚，接着又给了另一个一拳，几个人扭打在一起，他套路野，下手狠，这几个人都不是他的对手，于是有个小人从地上捡起来一块板砖儿从后面就要往他脑后勺上拍。

这一砖下去当即半拉儿，一点血腥都没见着，众人都傻了，魏无羡也是。柔柔弱弱的温宁竟然用自己脑壳替他挡了这一下，而且居然丁点伤都没受，就是脑门上落下点砖灰，他还眨眨眼挺认真的对他们说：“不...不要动用暴力”

一个能打一个抗揍，这堆流浪汉一看势头不好，便纷纷落跑了。魏无羡一看人那脑袋，对人说：“小子，你不会脑震荡了吧，赶紧去医院瞧瞧吧”温宁挠了挠脑门对人结巴的笑着，“我...我没事，习..习惯了”

当魏无羡很久之后知道这个柔弱男子曾经习过格斗并且被一位资深武学家亲传过铁头功的时候，他才感慨自己当年的英勇行为有多么的多此一举。当时他还以为这是个经常被欺负甚至可能曾经遭到过家暴的可怜青年呐。

没事就好，魏无羡打了个哈欠，懒得再过问，扭脸弯腰捡起四散在地上的报纸，回到长椅上躺下打算接着睡，温宁把背包往身上又提了提，探头一看人侧躺的背影，小心翼翼的问：“哥...哥...你就睡这吗？”魏无羡抖了抖肩膀，声音闷在胳膊里，“穷—”

“那...那也不行啊...外面不安全，蚊子又多，你要是不嫌弃...去温宁那里吧”

魏无羡挠了挠身上大大小小的蚊子包，回眼瞧了瞧这个单纯的青年，多傻啊，哪有不知底细就随便邀请一个陌生的大活人回家的。但浑身的包的确太痒了，他也没钱，顺坡干嘛不下驴，于是坐起身子，抬眼朝人点了点头。

温宁的住处，六环开外国道边上，旧养老房，合租间，三室三人，温宁住其中一间，屋子不大，床也挺小，挤俩大男人就是极限了。托了有住处的福，两个月之后，魏无羡找到了一份新工作，总算可以和温宁平摊房租了。

起初温宁不要他摊钱，只交点水电费就好，但魏无羡知道谁的钱都来之不易，他学历低，赚的少，只要能补上就都补上。

直到今天，他又失业了。罢了，工作和人一样，丢了，再找个新的就好。

他用胳膊夹着温宁的脖子，嬉笑着，以为人保驾护航的名义在路灯下和人一深一浅的走远了。

在网上投了一个月的简历，统统石沉大海，魏无羡知道初中文凭的自己在这边土地上没有竞争力，想再有个落脚地只能出去多跑跑。

现在店面直接招聘的很少，魏无羡跑了几个小型招聘会，拿了一堆销售类型的传单出来，一边抽烟一边将它们一点点的扔进垃圾桶里，太引人注目的工种不行，他眯着眼在里面挑出一些更低阶的工种。

一张江氏集团的招聘信息让他停住了继续丢垃圾桶的手，上面条件写的很直白而简单，在应聘秘书，而且限定条件只招男性，不过魏无羡看的是底下那行附加的小字，招俩保洁。

这保洁竟然能给4000一个月，这也太好了吧，魏无羡深吸了一口烟，觉得这个大概有戏，于是将它折了一下揣进兜里。

他瞥了眼自己的手机，2:10，又把那个折了的简历摊开一看，3:00有一场，看地址离这里大概45分钟能到，快一些勉强能赶上。

那就去试试好了，他把烟头吐进垃圾桶里，从街边扫了一辆自行车，跟着导航很快的就出发了。

魏无羡留着长头发，梳着一个高马尾，他样貌俊俏，脸庞瘦削有型，鼻子挺，长眉，一双桃花眼甚是勾人，他又特别爱笑，在街上与忽然对上眼神的路人也是微笑以待，风一带，发丝轻飘，好个翩翩帅哥哥，男女老少通吃，引得很多人都忍不住驻足多看一眼。

快骑到目的地的时候导航BUG，害他多绕了一圈，以为是眼前矮小的办公楼，到达目的地的时候才发现眼前是一栋仰头望都快要如天高的长方形大厦，大厦外表如镜面一般，反射着天空层层的云朵，大厦旁边就是个大型商场，毫无疑问在这种地段独揽一栋楼该有多么富奢。魏无羡把自行车放到远远的路旁，虚着眼睛仰望着这栋高楼，他还以为简历话这么少，会是个很不正规的地方，这么一看，可是大型企业啊。

低头一看手机，坏了已经57了，赶紧往里冲，从旋转门飞速擦身进去，大厅大的吓人，地面光滑的像个镜面一样，魏无羡冲到前台，那接待的小姐姐都头戴小帽子，领结打的一丝不苟，魏无羡上气不接下气手伏在柜上：“姐姐，劳驾，我面试”那前台妹子一看他的脸，笑着点点头，“我给你开闸门，走这边，直梯上8楼，右转走到头就是”

魏无羡跟着指示上了楼，路过无数间办公室，右转走到头，还有个穿着小裙子制服的妹子微笑着接待他，“请问是来面试的吗？”魏无羡点点头，“那么请到这边坐着等一下吧”

他一屁股坐到凳子上，旁边还坐着两位，眼前就是紧闭的会议室，里面应该有被面试的人了，他呼了一口气，还好赶上了，踏实下来心里又有些纳闷，这招保洁还用这么正式吗？

魏无羡往左侧一瞟，这一看不要紧，紧头第一个留着个齐脖子的金色波波头，手里拿着个小镜子，正往脸上补妆，似乎是在遮盖脸上多余的胡渣。妈耶，这是个姐还是个哥啊......魏无羡一脸匪夷所思的盯着人，结果这个“姐”似乎留意到他的目光，侧着眼睫毛也看了他一眼，那蓝色的眼影激的魏无羡打了个寒战，“姐”开口了：“小哥哥，也来面试呀”

“面...面试的”魏无羡笑得尴尬，果然是个男人。“哟~小哥哥生的真俊，只可惜排在我后面了”魏无羡笑呵呵的点头，心道：不至于吧，保洁不是招俩人吗，我觉得我还有胜算这个姐一收小镜子，塞进自己的小手包里，扭脸又对着他甜美一笑：“没事，你生的这么好看，以后一定还有机会的~”

“哈...哈哈”魏无羡不知道该回什么了，只能尬笑，正好，前面一个人出来了，看模样垂头丧气大概是没成，旁边的旁边的这位“姐”站起来向魏无羡俏皮的摆摆手，轻快的进了会议室。

“呼...”搞什么啊，这家招聘的品味也太奇怪了吧，魏无羡掏出褶巴巴的招聘传单，展平，拿着手机查了查这家公司的全名，江氏集团，旗下两大板块儿，制酒和美妆...?不搭界啊，不过也难怪那个奇怪的大姐会如此打扮了......这年头对保洁都这么高要求啊...

“我....不想”旁边还坐着一个支撑着自己脑袋的男人，连连晃头，他一出声魏无羡才发现了他的存在，“不不不...”那人揪着自己头发。

“兄弟你没事吧”魏无羡小声问道，刚想塞人一根烟，忽然想到这里不能抽，又收了手。

那人满脸愁苦的抬眼看了他的脸，更愁苦的埋了回去，“你这样的肯定没问题啦...可我不想啊......”

魏无羡更加莫名其妙，什么行不行的，他把没点燃的烟含在嘴里一翘一翘的。

“诶呦......万一皮股疼可怎么办...”

哈？嘴里的烟掉在地面上

会议室的大门也同时敞开了，那个“姐”气哼哼的扭着腰挎着小包就出来了，看来也没成。魏无羡手插在牛仔裤兜里目送着人离开，谁想那“姐”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扭脸笑得一脸甜，冲着他又回来了，伸手塞他一个小纸条，笑着说：“小哥哥~有空就打这个电话哟~”还给人比了个打CALL的手势，向他挥动了下几个灵巧的手指头，这才扭着胯“哒哒哒”的走了。

魏无羡捏着那个小纸条满脸黑线，吞了吞口水，愣愣的把那张纸和招聘信息一同塞进口袋中，他身旁唠唠叨叨似乎很愁苦的小哥也进去了。

整个楼道除了他和远远站着的接待生妹子就没有别人了，魏无羡右边侧脸望了望窗口，蓝天混着白云，还有一望无际的楼宇。

不多时，那个小哥也出来了，表情还是那么苦，但是也一副轻松了的样子，同情的瞟了他一眼，也匆匆离开了。

魏无羡手松开了兜口，在等到可以进去的指令之后，站起身，推开了那会议室的大门。

这还真是，正式到让他觉得奇妙。一个保洁岗位居然有三个面试官来审核，他坐在正中央的椅子上仿佛是个犯人被盘问。偌大的会议室很空旷，地板整洁的反着环境光，正面试官是个戴黑框眼镜身穿制服的妹子，挺年轻的，她身后的侧后方坐着一个正在玩手机的男人，坐在旋转椅里，短发，刘海儿垂在两颊，脸相当英气，眉头微皱一脸严肃，完全看不出来是在玩连连看的模样，腕子上戴着一块儿大概贵的要死的手表，单手手指托着头，上半身是铅灰色笔挺的高级西装，一股上流精英的王牌气质满溢开来。

这个莫非是BOSS？魏无羡心里大概有数了就把目光收了回来。

“简历带了吗？”那个主面试官问道。

“带了，手写的可以吗”魏无羡从左边口袋里掏出来一份，展开。

“先给我吧”大概是一天看多了奇葩，对这种不规矩也见怪不怪了。那妹子飞速的扫了一遍他的简历，给了第一个评价“字不错”

魏无羡一笑，“谢谢”

“你是初中毕业吗？”

“是的”

“今年19岁”

“是的”

“毕业后都做过什么工作”

“送快递，送外卖，库管员”

三个面试官似乎都卡住了，互相对了下眼神，还低声的交流了一下，他们身后的男人低低冷哼了一声，似乎爆发出一股暴风雨袭来前的冰冷气场。